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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人间话秦岭| 怪老头掌镜下的《野性秦岭》


来源:凤凰网陕西综合

独立制片人焦彦文用12年时间深入秦岭,仅用一部单反相机,拍摄一部自然生态纪录片《野性秦岭》。

“太遗憾,只拍到了一只圆滚滚的因相机虚焦而形成的模糊屁股”,林业职工在秦岭林区巡查跟踪数日后懊恼不已。这是上世纪80年代,据当地住民反映秦岭北麓有熊猫生存,多个调查队自1983年起,连续调查五六年时间,只是发现痕迹,未能见到体影。这次拍到的画面是不是熊猫?相关鉴定部门给出了否定答案。

独立制片人、秦岭野生动植物纪录片《野性秦岭》导演焦彦文

现年63岁的焦彦文,出生在秦岭北麓周至县的大山里,自幼与山水为伴,鸟兽为邻。每回想起首次发现大熊猫的情景,他都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时值1988年,我在周至县厚畛子乡任职,调查队多次寻觅大熊猫无果,8月我在老县城村下乡蹲点时,随村民进山考察,很幸运的发现两只大熊猫在‘打架’,拍到了一组一手资料,证实了秦岭北麓有大熊猫存在的事实。”

周围人眼中的“怪老头” 以身犯险拍摄《野性秦岭》

“他是一个怪人”,亲戚朋友对焦彦文这十二年来做的事不甚理解,他举外债深入秦岭仅用一部单反相机,拍摄了一部对自然环境、拍摄器材要求甚高的纪录片《野性秦岭》。“他到底为什么干这件事?”

焦彦文镜头下的秦岭熊猫(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出生在五十年代深山老林里的焦彦文,从小就对大山和野生动植物有着深厚的感情,但随着山区经济建设的开发,工业材料的涌入,导致传统的狩猎手段现代化、残忍化。加之网状公路将野生动物的家园撕裂成碎片;有些河流内梯级电站的形成,彻底捣毁了水生资源的生存基础。这些都使他的内心产生深深的惋惜和痛心。“秦岭里野生物种繁多,不只有大熊猫,还有很多珍贵稀有的野生动植物,有的甚至快灭绝了,如果有人能把它们与自然、与人类相处的画面记录下来,那一定是非常珍贵的原始资料。”焦彦文说。

自此他心里种下一个执念:“我一定要拍出一部真实有故事的自然野生动物类纪录片”。

2006年起,焦彦文开始开展野生动物调查,和林业场站及保护区的巡护员们一起深入林区,一待就是好几天。同时从0开始,对比国内外优秀纪录片,学习摄像技术、拍摄手法。因资金严重匮乏,无法支付高昂的高清摄像器材。“当时人力物力都有资金缺口,但当下定决心拍摄纪录片,没钱就算借债贷款也要付诸实施。不然会留下终老的遗憾。”焦彦文说。

在太白山巅,焦彦文“全副武装”捕捉云海画面(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开拍前一年,怕拉下烂帐无力偿还,焦彦文与人合作在老家栽植了几亩珍贵树种“曼地亚”红豆杉树苗,以应对经济上可能会发生的困窘。然后在亲戚朋友处和银行借贷筹措了十来万元,购置了简单的摄影器材和野营装备,开始了艰难的拍摄历程。

因单反相机拍摄视频的局限性,不能自动跟焦、拍摄时间限制以及无法推拉摇移等,这都对视频素材的拍摄带来了很大的难度,甚至危险。焦彦文回忆:“在拍绶带鸟岀巢那一段时,视频开关需要长时间打开,时刻监视抓拍幼鸟飞离巢穴的那一瞬间,由于相机散热不良,机身烧的烫手,监视屏多次出现马赛克。只好将矿泉水从机身上倒下降温。单反相机拍视频,同期声始终不好解决等。这一切对人的技术考量真是太难了。”

野外拍摄环境艰苦,随地在雪地中支起帐篷(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极致景色在险峰,野外拍摄期间经常会发生一些日常生活环境里想象不到的事。有一个细节给焦彦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无人区长时间拍摄,人体需要的营养不能正常供给,尤其是维生素类物质的缺乏,使人口舌生疮溃烂。一次我与儿子在无人区蹲守到第8天,上山时带的蔬菜和水果全吃完了,只剩下一颗西红柿,我们把这颗西红柿带上蹲守点。中午我将西红柿掰开,我吃了一半,另一半让儿子吃,他怎么都不吃,正推让间动物出来了,连拍摄带观察两个多小时,拍摄完毕后,人身子往起一站,脚下滑溜溜的,一看是西红柿被踩成了泥巴酱,望着那鲜红鲜红的西红柿泥酱,心中不由酸酸的。”

焦彦文镜头下的秦岭金丝猴(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在极端环境里拍野生动物,遭遇危险是司空见惯的,不胜枚举。焦彦文回忆:两次遭到羚牛攻击,其中一次是在羚牛撵来,自己在奔跑中摔倒在雪地的乱石窖里,摔碎的镜头遮光罩发出巨响,使我避免了一场不幸;一次是背着背包跳跃越山涧时,没看清对面的树茬,直接戳进我的眼帘,血流如注,随行的巡护员至今不能忘记;一次在追拍一群血雉时,差一点摔断小腿,腿上的伤窝子长了两年才长平;一次追拍金丝猴群,被脚下的藤蔓跘倒趴伏在雪地的竹茬子里,差一点给面部留下残疾。常年在林子里爬岩上壁的,两条小腿上经常是旧痕未愈,新创又来。

与生灵对话 草根导演的“十八般武艺”

在长期观察和拍摄野生动物期间,焦彦文发现野生动物的很多行为,如果用人类的思维去推论,是富有哲理性的。如金丝猴的性行为,雄猴在交配时的霸道与强制;羚牛在交配中,雄性行为如果缓慢,雌性羚牛都会在等待中温柔的的催促,这些富有哲理思考的动物行为现象,都不是简单的能用人类“文明”和克制的理念予以强加的。

焦彦文镜头下的秦岭斑羚(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带着对秦岭野生动植物的朴素感情。在结束4年断断续续的素材拍摄后,焦彦文开始了后期的素材整理、编辑脚本、撰写解说词以及寻找发布平台,“怎一个‘头晕脑胀’能形容得了!”

为静心创作,焦彦文辗转多地,甚至搬回了山里老家,终于完成了影片的编排。后期制作完成后,知悉“中国镇江国际纪录片盛典”和“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正在征片,带着对自己片子的总体效果(思想内容和艺术程度)的忐忑心情,他将影片分别寄给了两个纪录片节会,在漫长的等待后,镇江纪录片盛典组委会发来邀请函,说影片进入终评,让去参加闭幕式活动。“当时正接近年底,我刚给银行清完一笔贷款利息,身无分文。心里很矛盾,不去吧,若得了名次等于放弃,去吧连路费都没有。最后是儿子和儿媳给我买了机票给了路费。”

筹备拍摄、正式拍摄、后期制作时间达12年(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意外之外,《野性秦岭》荣获“中国镇江国际纪录片盛典”最佳导演奖。焦彦文在接受现场采访时,五味杂陈:“我一个‘草根’搞出来的作品,能够获得国内外专家如此高的评价,我觉得我的行为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我所经历的一切尴尬和磨难都值了。”

现在的焦彦文面对“草根导演”的称呼更加心安理得。他来自大山生长于大山,而记录大山与它的灵物,就是他的使命。“眼见着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上,过去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一些物种渐渐的消亡,现在应该有人把他们记录下来,至于能否产生一些‘唤醒’的作用,那也就随它去了。再者将秦岭里的野生动物拍成能向社会展示的的动态影像,也是我蕴心已久的(文化)艺术追求。”

焦彦文镜头下的秦岭雨蛙(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面对未来,焦彦文充满信心又深感无奈:“我今年63岁了,身体机能与前些年相比大有不同,我现在要与体能赛跑,力争在三年内再拍一部反映秦岭自然风光和野生动物的系列(四集以上)纪录片。但资金问题依然是困扰我的最大阻力,因拍片制片,现在还有十多万元的外债没有偿还。”

“别人是在用金钱和器材拍片,我是在用生命坚强的韧性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在拍片。”焦彦文说。(作者:杨志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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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志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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