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话秦岭| 隐居山野 老梦与他的《阿楚姑娘》

在音乐APP的评论区，歌曲《阿楚姑娘》有一个高赞评论：“背井离乡，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想起家乡的阿楚，可后来各自走远了，阿楚就变成回忆中的一个标签，想起她就想起那些年少的日子”。在下方接近千条留言中，有人猜测主人公的命运，有人想象阿楚的模样，有人也讲述着自己心中的“阿楚”，音乐确实让不同环境、不同境遇的人群实现了情绪共享。

原创歌曲《阿楚姑娘》的火爆，源于2015年一档音乐选拔节目，刘欢、周华健、蔡健雅三位重量级导师转身，给了词曲作者极大的肯定，也打动了电视机前很多听众。关于那个遥远的村庄、那个彼此依偎看月亮的阿楚姑娘，成为众人好奇的对象，大家似乎有种天生的探究心理，急切的想知道歌曲背后的故事。

梦野是这首歌的词作者，那位阿楚姑娘就是他曾经的恋人。现今他独身一人居住在秦岭首阳山，与三两猫狗、一群山羊作伴。

首阳山

有人说：秦岭这座“神山”里居住着很多“神人”。此次笔者驱车70公里前往的首阳山，就是秦岭北麓的一座奇山，它位于秦岭耿峪和甘峪交界处，海拔2719.8米。虽然在拥有众多名山的秦岭并不算出名，但因能在每天清晨迎来第一束朝阳，而得名“首阳山”。跟着卫星定位，笔者在山的三分之一处，找到了梦野的山间小屋，是一个拴着木栅栏的小砖房。

梦野

不似别人口中描述的抑郁症样子，也不像我们想象中隐士般清心寡欲，如今眼前的梦野热情开朗，非常健谈。

当思绪再次被拉回四年前创作《阿楚姑娘》的那个情境，他先回忆了2008年那个不得志的自己，把在城市里的生活归在“糟糕”一类：事业发展不顺，早已年过三十而不立，情绪也不稳定，给不了那时的恋人阿楚想要的生活。在选择分手后，他去了遭遇特大地震灾害的汶川参与志愿救援工作，见了不少生离死别的场面，为调整身体状态，再次回到家乡周至（西安一个县，地处关中西部），思考下一步的路。

“说实话，跟阿楚分手后，我是有些遗憾的，毕竟找到一个不在乎物质条件还全心为你付出的人很不容易，但那时的我连自己都过的很糟糕，更没有能力给她一个美好的家。”

在梦野的叙述中，阿楚是个很文艺的女孩，热爱生活喜欢旅游，喜欢乡下与世无争的生活。阿楚有很多精致的小物件，都是从各地淘来的，以至于“送礼物”变成梦野很头疼的事，他感觉怎么送都比不过阿楚本身拥有的东西精致。

“与阿楚分手后的第6年，我无意之间闲逛到家乡周至县马营烽火台遗址，记得那天月亮很亮很干净，触景生情，想到了曾经与她相处的日子，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梦野在首阳山

在那样的环境下，梦野坐在一棵开满桂花的树下，不到半小时就用手机写下了那些词：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

...

他将词发给好友音乐人梁凡，这个被他称为“忘年交”的兄弟，随即将它谱曲，在当晚就发来了小样。他们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一种被音乐打到的感觉”。

《阿楚姑娘》经梁凡在综艺节目上的演绎，感动了很多听众，后经袁娅维的翻唱，用女声的细腻沉静再次敲击听众的触感，随着传唱度越来越高，《阿楚姑娘》可以说真的火了。“当时没想过火这个事情，只是把它当作对阿楚的回忆，算是我给她迟到的礼物”。

后来梦野在朋友处得知，阿楚本人在听到这首歌后，在朋友圈转发了链接，并附上一句话：“为什么动人的爱情都发生在离别之后”。“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句她关于这首歌的评价，后来在微博，我收到她的私信：‘梦野，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好好生活。’此后我们再无联系，也没有更多联系方式，我感谢她也祝福她，希望她过的好”。

梦野与猫狗作伴

今年是梦野在秦岭生活的第4年。谈到住在山上的感受，他用了三个词：孤独、平凡、惬意。

“刚搬进山，看着花花草草、自然生灵，心态是开阔舒适的，身体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但经常会感觉孤独，没人说话，也很少与邻居沟通。朋友给我送来一只山羊作陪，陆续也收养了一些野猫野狗，给他们分别取了名字。我的羊叫“恬恬”，因为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感觉它很恬静聪明，之后每日为我的羊和猫猫狗狗喂食、打扫，时间竟也过的很快，以至后来繁衍过盛，这个“动物家族”越来越庞大，占据了我绝大部分时间，实在有些无暇照料。再加上野性的羊群常常会偷吃邻居的庄稼，造成邻里抱怨，有时还会独自跑到另外的山头，一下失踪好几天，让人担心又难找。所以前几天我忍痛送走了恬恬一家三口，很难过也很不忍。”

梦野与他的羊群

梦野在微博上记录了与恬恬离别后的情感：“三年了，恬恬上山吃草，下山陪我，它懂我，比我懂它的还要多，它把死寂的山居生活变得生机勃勃。没有了恬恬一家，我的院子会显得更空更寂寞，可是我的心会长出新的肉芽，重新饱满。带着这份饱满，我相信等我去见恬恬时，它早已忘记对我的怨恨，只会用角抵我，蹭我，发出咩咩咩的激动的叫声。”

很多山里的邻居并不知道梦野是做什么的，有一些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常喊他帮忙，也有一些农家乐老板希望他多带点朋友过去吃饭。

梦野的住所

这些年随着媒体报道，梦野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诗与远方。很多人好奇他的生活，甚至也想搬来山中居住。梦野坦言，山里的生活并不像大家想的毫无烦恼，这里生活条件差、交通不便，夏天潮湿冬天寒冷，衣服晾不干，冬天水结冰，还要饱受孤单寂寞，对一般人来说，坚持一周都很不容易。

“我不是完全与世隔绝，这里虽信号不好，但好在有网络，我每天都会上网看一看有什么新鲜事，有哪些好歌曲，与时代同步对音乐人来说非常重要，我很清楚自己不是来享受生活，而是想把自己放在一个独立的环境中进行创作。”

梦野与朋友们

现在，很多朋友愿意来梦野这做客，聊聊日常、喝喝茶、弹琴唱歌，也有一些陌生的朋友寻找过来，跟他谈心。“我能感觉到他们大多数是不快乐的，事业不顺心、感情出问题，或者生活压力大，形形色色各种人生故事，都跟我讲述，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一个心理榜样，看，梦野这样活都行，你们有什么不可以。”

这里就像是一个“人生茶馆”，虽不在尘世，但承载着很多悲喜欢忧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同时也触动着我，给我很多写作上的启发，如果自己的经历有限，那不妨多感知别人的生活。并不一定找到老梦就能彻底解决他们的心理症结，但我希望这里，能为沉闷的人们提供一个倾诉的平台，来我这，就可以放下一切包袱。”

梦野坚持音乐创作

现在的梦野还在坚持写歌词，为自己生活的秦岭、为陪伴自己的恬恬，也为一些求而不得的遗憾。他说，未来他想出一本关于自己生活经历的书，再开一场作品演唱会。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首阳山，回到城市生活中，但我会坚持写歌，希望我的歌，是安静的、值得反复咂摸的，如果能与听众产生共鸣，那是我最期待的事。”（作者：杨志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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