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县人刘亚莲与电视剧《五月花开》
2013年12月18日 14:39
来源:榆林日报
刘亚莲(左一)、该剧制片人朱梦棣(左二)、治沙英雄牛玉琴(中)和该剧导演苗月(右二)一起合影。张应龙给我讲述了他在大沙漠上艰难寻找野樱桃以及种植野樱桃的种种经过,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刘亚莲,佳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主要作品:诗歌散文集《心的轨迹》《我酷我容易吗我》;报告文学集《商界才女》;
长篇纪实文学《毛主席在佳县》《十年风雨路》;
30集电视连续剧《月明三更》,33集电视连续剧《天心车站》,22集电视连续剧《五月花开》(2013年12月中央电视台八套黄金时段播出)。
刘亚莲
刘亚莲(左一)、该剧制片人朱梦棣(左二)、治沙英雄牛玉琴(中)和该剧导演苗月(右二)一起合影。
刘亚莲与电视剧《五月花开》
近日,22集电视连续剧《五月花开》在中央电视台八套黄金时段热播之际,受《榆林日报》星期天版白清洲之邀,我说几点关于剧本的创作经过和感受。
2011年夏的一天,一对陌生的男女来北京《中华名家》杂志社找我,说想投资一部关于榆林治沙的电视剧,并说之前找人写过,由于作者不是榆林人,对陕北文化不了解,所以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可用。他们受我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制片人的推荐,才在偌大的北京城里找到了我这个正宗的而且有影视作品的榆林人。虽然稿费不高,但能为家乡做点事,我很乐意。于是,我毅然辞掉《中华名家》副主编的职务全力以赴,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要艰难一百倍。
我随剧组的人一起来到榆林考察,大家用两三天的时间走马观花地拜访了一些治沙劳模和当地政府要员,然后一起回到北京讨论并着手开始剧本的创作。仅仅两三天的时间收集到的资料实在是微乎其微。我虽然是榆林人,但对榆林的治沙不甚了解,对榆林的林业政策更是一无所知。尚未动笔,一个个拦路虎便挡在了前面,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让我很无助。于是,我建议,让我再回榆林,那里是我的根,我一定能找到感觉,制片人同意了。
回到榆林后,我开始大量收集相关资料,从榆林治沙的历史到各个时期的林业政策等诸多方面入手,多管齐下地深入了解榆林治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榆林市委工作的我的同学康爱军听说我要写一部榆林治沙的电视剧,主动为我提供了时任榆林市委书记李金柱的一份重要讲话稿,其中李书记高屋建瓴地阐述了榆林地下和地面要一起抓的生态环保方向和模式,特别提出了用回填式开采煤矿的方法保护地下水和地表植被的美好愿景。
李书记的这份讲话稿让我对整个剧情的方向有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定位:地上环境保护和地下资源开采双赢!
有了明确的主题,就开始搜集更为详细的素材,我多次走访榆林老中青几代治沙英雄,朱旭弼、牛玉琴、石光银、边兆芳等每一个人的治沙故事,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苦难和坚持是他们共同的特点。可是在苦难和坚持之外,我还想找到一种赋予新时代精神的东西,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整整一个礼拜,我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我的苦闷无以言表。
同学康爱军建议我不妨去找找已经退休的原榆林市林业局局长李俊治,并把李俊治的电话给了我。
这位在榆林林业战线上打拼了几十年的老局长,一听我要写一部关于榆林治沙的电视剧,一下子高兴得像个孩子。说起榆林的治沙,李局长如数家珍、口若悬河,他翻箱倒柜地给我找出许多相关的书籍、图片和资料。李局长问我知道张应龙吗?我很惭愧地告诉他我不知道,因为这些年我一直在北京。李局长说,张应龙是榆林新一代用现代化科技手段治沙的传奇式人物,中央电视台对他治沙的故事多次报道,并建议我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见这个人。急性子的李局长等不到第二天,当天就带我去榆林北80公里处张应龙的“毛乌素沙漠造林基地”。
和张应龙一见如故,他让我就在他的基地创作,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也许再也没有比住在治沙基地写治沙故事更令人兴奋的事了。面对热情好客的主人,一切感激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张应龙带我去参观他的展室,我看到一排玻璃瓶中放了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种子,很是好奇。张应龙告诉我说,那是野樱桃种子。仅“野樱桃”三个字,就让我的眼前顿时一亮。
张应龙曾经做过文字编辑,他的语言表达能力非常好,他指着野樱桃的图片对我讲:什么是树?有根、有干、有冠的植物才称得上是树,野樱桃只有根和冠,没有干,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连树都不是。可是为了能在沙漠中生存,野樱桃毅然放下“自尊”,把自己的干给省去了,为的是把能量全部集蓄在根部,扎在二三十米以下的地方去寻找水源和养分。所以,它扛住了风、扛住了沙,扛住了烈日也扛住了严寒,最终成为毛乌素沙漠中很少可以开花结果的沙生植物,更重要的是这种植物的果实可开发食用油和生物柴油。作为一种绿色能源,生物柴油与石油具有同等的效能。地下的石油资源不可再生,而地上的野樱桃可再生而且它的寿命长达二三百年,种植野樱桃除了防风固沙之外,还有很高的经济价值。
我用激动得有些发抖的双手掬起野樱桃种子惊呼:这一定是“神果”!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这“神果”正是我苦苦寻找的有别于老一代治沙英雄们的东西。
我发了疯似的向沙地跑去,鞋子跑丢了,帽子跑飞了,我全然不知。我扑倒在一株野樱桃前,搂着它果实累累的枝条,喜极而泣。那一刻,我突发奇想:多少个世纪以来,野樱桃默默无闻孤独地守在这无人的沙漠里,就是为了等待我的到来;而我跨越万水千山来到沙漠,就是为了寻找它。我甚至坚信,野樱桃就是我千年前走失的恋人,在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我们不是相遇而是重逢,这种重逢是我们彼此的幸运。
张应龙给我讲述了他在大沙漠上艰难寻找野樱桃以及种植野樱桃的种种经过,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从小饱受风沙之苦的张应龙于2003年放弃北京的高薪工作,毅然回到家乡种树,他酒醉后与村民口头商定承包沙地,酒醒后仍然坚守承诺。为了寻找野樱桃树种,他历尽千辛万苦,有一次竟然迷失在大沙漠里差点送命,最后只好点火发信号求救。为了种树他倾家荡产甚至婚姻破裂……我把张应龙的故事一一梳理加工再发挥,全部安放在我剧本的主人公李瀚阳的身上。
有了明确的主题,又有寻找野樱桃这条故事的主线,支线上的人物纷至沓来。之前采访到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下子全都用上了。比如:剧中李瀚阳意外发现鸟粪寻找水源的故事是从石光银那里得来的;马大爷倾其一生办植物园的故事来自于朱旭弼;刘桂英改革开放后第一个承包沙地和她后来的“长英林”都是牛玉琴的亲身经历;而治沙女民兵连连长刘秀清在沙地练字终成书法家的故事来自于边兆芳……
在基地创作的日子里,我白天一个人走村串户采访当地群众,听他们讲沙漠里的故事,晚上写作。那些日子,我常常忘记了吃饭,甚至忘记了睡觉,那种狂热的状态让我很过瘾也很开心。虽然累些,但一点也不觉得苦。晚上偶尔停电时,我就摸黑把要写的东西涂鸦在纸上以免第二天遗忘。我还曾摸黑在纸上写下一句有望成为名言的真理:快乐是第一生产力!
没想到快乐创作的时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正当我思维活跃、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剧组通知说为了方便讨论,催我火速回北京。
我一生的快乐,全依仗自己的简单、自由、没心没肺甚至是粗枝大叶。我被安排在一所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公寓楼里创作,没有了自由,没有了思想,更可怕的是,我没有了激情。我怀念一个人飞奔在沙漠里的那种感觉,也怀念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天马行空写作时的那种感受。在北京的日子里,无论我怎么努力,很难再写出那些在我看来很接地气的文字。许多不开心的事也接二连三地发生,我常常一个人独自流泪,多次想到要放弃。但想想我和野樱桃的缘分,再想想自己在治沙基地里写出那么多让我激动不已的东西时,咬咬牙还是坚持了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遇到张应龙,就没有《五月花开》现在的主题和方向。当然,如果没有苗月导演对我文学剧本的修改、提炼和再创造,也就没有电视剧播出后的好评如潮。《五月花开》是几代榆林治沙人真实的写照,也是榆林精神的再现。
写自己家乡的故事而且让这些故事通过银屏走进千家万户,真的是一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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